【第二十三集】第二章:铁骊雄威
鸥翼总社在晴州港的西马长街上占了两座院子,门前的青石路面被车轮轧出两道半尺深的车辙。络绎不绝的车马从院中驰出,铁制轮毂在车辙内发出闷雷般的响动,载着客人和货物奔向四方。
程宗扬一到门前,孟老板亲自迎出来,满面春风地笑道:「建康一别,今日又在晴州相见!程公子多多发财、多多发财!」
程宗扬知道孟非卿是做给外人看的,当下也拱手寒暄,一边客套,一边与孟非卿一道进入院内。
孟非卿刚回晴州,立刻邀程宗扬见面,他脸上带着笑意,口气轻松地说道:「这几天周围有不少人盯着。临安刑部的捕快,枢密院、太尉府的官差,还有其他地方安插的眼线不下十几股,真够热闹的。」
鹒翼社往江州运送粮食武器的事没有瞒自己,程宗扬当然知道周围为什么有这么多临安眼线,「宋国怀疑到这里了吗?」
「树大招风。有人从云水运东西,当然要从我们鹏翼社查起。」孟非卿道:「可惜他们晚了半个月。如今我们鹏翼社无论船行还是车马行都干干净净,让他们查不出半点毛病。」
鹏翼社院内车水马龙,客户往来不绝,载货的、远行的,到处人声鼎沸,热闹非凡。进了后院,外面轻松热闹的气氛陡然一变。孟非卿收起笑容,雄狮般的头颅不怒自威。
一名男子站在台阶上,下面一群打扮各异的汉子钉子般站得整整齐齐。有的是小贩,有的是农夫,有的是将军,有的是厨子,还有一个竟然穿着官服,身份是某个县的主簿。此时聚在一起,每个人都有同样气质:属于军人的气质。
「杜元胜!」
一名提着秤杆的汉子挺身出来,「到!」
「马一鸣!」
「到!」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农夫上前与同伴站在一处。
「曹之安!」
「到!」
「高二虎!」
男子翻过一页,「六营三连,苏饶!」
一个戴着平顶皮冠的将军跨出一步,「到!」
「路大冬!」
下面有人道:「路中尉化名加入左武第一军团,半年前在塞外遇难!」
男子用朱笔勾了一下,继续念道:「沈传玉!」
「到!」
「苟立德……」
孟非卿边走边道:「这些都是我们星月湖大营的兄弟,各行各业的都有。那边的苏骁原来是六营的上尉连长,在秦军已经做到右庶长爵位,佩戴将印,带的兵比我们星月湖大营都多。听说江州起兵,丢下将印便来了。」
程宗扬道:「我还看到有个小贩,好像是卖鱼的?」
孟非卿道:「他叫杜元胜,当年和苏饶并称六营双雄,文武双全。星月湖大营取消后,苏骁北上咸阳,杜元胜去了临安,在钱塘门外做了一名鱼贩,隐姓埋名十五年,为岳帅看守衣冠冢。谢老三的骨灰也是他亲手埋的。」
「哦……」程宗扬又朝他们看了一眼。这些都是有故事的人,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一部传奇。但在这里,他们都是星月湖大营的一分子。
程宗扬忍不住道:「你们付出这么多究竟为了什么呢?」
「小狐狸没有和你说过吗?」
「小狐狸说,他有一个梦想。孟老大,你也有梦想吗?」
「有。」孟非卿道:「我们兄弟可以抛弃高官厚禄、荣华富贵,可以忍辱负重,可以十余年默默无闻,只因为我们有一个梦想:梦想有一天能聚集到岳帅旗下,说上一声:日出东方,唯我不败!」
孟非卿把手臂横到胸前,微微昂起头,「让天地八方都能听到!」
这一刻他虽然还是商人打扮,威严神情却如同指挥千军万马摧城拔寨的统帅,低沉声音让人想起隆隆战鼓。
程宗扬与孟非卿接触并不多,但能看出他是一个极端冷静的人;这时看到他眼中情不自禁流露的渴望,不禁为之震撼。
让天地八方都能听到,孟老大的气魄真不是盖的。
良久,程宗扬道:「我很羡慕你们能有这种勇气。」
「你不相信我们能成功吗?」
程宗扬望着那些军士坚毅的目光。「我相信你们能成功,甚至开创出一个属于你们的时代。我羡慕你们是因为我没有抛开一切的勇气。我想要的太多了,不像他们一样纯粹。」
孟非卿忽然道:「你的梦想呢?」
程宗扬想了一会儿:「想要很多很多钱,还有很多很多美女,快快乐乐过日子,这个算不算?」
「当然算。」孟非卿笑道:「要实现这个梦想也不容易,恐怕比我们的梦想做起来还难点儿。」
「可不是嘛。」程宗扬叹口气,「想过太平日子怎么这么难呢?」
「说起太平日子,听小狐狸说,你和王大将军见过面?」
「在草原见过一次。」程宗扬想了一会儿,「王大将军身材虽然不高,但是我见过最高大的人。」
「王紫阳身为太乙真宗掌教,却抛开龙池的无上尊崇投身军伍,十余年间餐风露宿、四处征战。」孟非卿道:「我孟非卿佩服的人不多,王大将军算是一个。」
「小狐狸说你们查到一些情况,说王大将军是因为背后有人捣鬼才在草原上全军覆没,是不是真的?」
孟非卿表情严肃起来。「左武军追逐兽蛮人进入草原之后,来自后方的粮食供应就越来越少。驻扎在塞上的第二军团多次催讨,粮草非但没有补充,反而彻底断绝。决战之前,左武军已经断粮一月有余。」
程宗扬想起在王哲军中尝的马肉,追问:「为什么会这样?有人断掉左武军的补给?」
「何只如此,」孟非卿冷冷道:「据我所知,大战之前有人故意把左武军的行军机密泄漏出去。」
程宗扬心头一震。王哲麾下的左武军第一军团力敌七个罗马军团,直到马其顿军团在背后出现才宣告不支。当时自己没有留意,现在想起来,罗马军团能在偌大草原上找到左武军的位置,进行大军迂回、前后合击,没有准确情报怎么能做到?
王哲不计生死在外征战,却被人在背后暗算,程宗扬越想越怒:「是哪个王八蛋干的!」
「正在查。王大将军战功赫赫又统率强军,累年因他升官发财的不知有多少,没想到却被小人暗算。」孟非卿森然道:「捉到此贼,孟某绝不饶他!」
「会不会是他的仇敌干的?王大将军有什么仇家?」
孟非卿摇了摇头,「据我所知,王大将军从无私怨。」
从无私怨……岳鸟人听到还不羞死。程宗扬忽然皱眉,「不对!既然没有私怨,为什么还会有人针对他呢?」
孟非卿扭过头。
「王大将军在边塞领军,不在朝中争权夺利,他若打了胜仗,后方一班人都有功劳可分;没有王大将军,这种好事去哪儿找呢?如果是朝中有人陷害王大将军,那不是自毁长城吗?」
「王大将军出事对谁最有利?」程宗扬自问自答,「不会是朝廷里当官的,而是和他打过仗的人。」
孟非卿神情微动,「接着说。」
程宗扬摊开手,「我只是从常理推断。既然王大将军没有私怨,那么就是公敌。王大将军又不打算清君侧,他的公敌不会是朝中官员。」
孟非卿似乎想到某个人,脸色忽然凝重,过了会儿道:「不会。绝不会是他!」
「谁?」
「金蜜谪,天子驾崩前指定的四位辅政大臣之一。你说的不错,王大将军殒命对朝中权力纷争没有什么影响,得利最大的只有塞外蛮族,也只有他们最想让王大将军死。而这位金蜜谪……」孟非卿缓缓道:「原本是匈奴人。」
别人穿越都能开金手指,轮到自己却天知道穿越到哪个位面的平行世界;自己历史知识本就有限,这个世界的历史又被搅得似是而非。金蜜诵是哪个鸟人?匈奴人……汉……辅政大臣……程宗扬脑中猛然一亮:难道是金日磾?那个三只眼的马王爷?这个自己还有点印象。
程宗扬叫道:「不可能是他!」
汉武帝的辅政四大臣里,两个谋反被杀,另一个霍光权势滔天,一手废立皇帝,只有匈奴出身的金日磾始终对汉王室忠心耿耿。
「公子怎么能这么肯定?」
程宗扬当然不能说自己是从历史上得出的结论,只好道:「不会这么明显,说异族就出来个匈奴大臣吧?」
孟非卿追问道:「以公子之见呢?」
「如果我是泄密那个人,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替罪羊。一个异族出身的辅政大臣无疑是最好的靶子。」程宗扬飞快地思索,「说不定我还会故意放出风声,称匈奴将在入冬之后南侵。就算是为了避嫌,金蜜谪也会暂时交出权力,更方便我来动手。」
说着程宗扬心里也有点没底。秦桧都变了副模样,谁能保证金蜜谪一定忠诚?
也许是他死得早,没有被霍光扣上反贼的帽子。
程宗扬道:「洛阳掌权的是哪位?」
「大司马大将军霍子孟。」
这位八成就是霍光,霍去病的弟弟,历史上第一位真正的权臣,执掌汉朝权柄二十年。
孟非卿沉默片刻。「公子猜得没错。洛阳已经有匈奴入侵的传言。」
程宗扬叫道:「这也太巧了吧?设下这个计策的人心肠够歹毒,算准这件事金蜜谪无法自辩,无论怎么说都只会越描越黑。我要是金蜜谪,唯一免祸的手段只有避嫌引退。」
「所以绝不会是金蜜谪。」
孟非卿提声道:「郭盛!」
刚才点名的男子转过身,脚跟一并,向孟非卿敬了个礼,「到!」
「通知洛阳,让他们查出金蜜谪告病后是谁接管左丞相的权力。」
「是!」
说着他递上花名册,朗声道:「六营第四批回营人员点名完毕,应到四十七人,实到三十九人。请团长下命令!」
孟非卿走到阶前,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,简短说道:「诸君。星月湖大营的战旗在江州上空飘扬,岳帅未完成的心颜将由我们达成。」他抬起手臂放在胸前,沉声道:「日出东方,唯我不败!」
阶下那群汉子都抬起手臂,齐声应道:「日出东方!唯我不败!」
「出发!」
已经点过名的众人各自分成队伍,以不同身份汇入外面的人群。一个月之后,他们将以星月湖将士的身份在江州重新出现。
孟非卿目送众人离开,然后领着程宗扬进入内堂,「请坐。」
「我自己来吧。」程宗扬拿过茶壶给自己泡了杯茶,随手给孟非卿也倒了一杯。
孟非卿接过茶杯,「你倒不客气,反客为主了。」
程宗扬笑道:「我昨天听了段书,把你们八兄弟都编进去了。」
孟非卿露出一丝无奈苦笑:「小狐狸在江州闹的声势太大,那帮说书的打听出一鳞半爪,再加上一通编排,我们兄弟在他们嘴里只有三分像人,倒有七分像是妖怪。」
程宗扬笑道:「孟老大这几天不会真的忙着斩蛟杀虎、取宝藏吧?」
孟非卿双手握住茶杯,慢慢抿了一口:「这一个多月,我只做了一件事:借钱。」
程宗扬一愣,「社里资金周转不过来?」
「比那个多。」孟非卿道:「二十万金铢,每月四分息,一年还清。」
「二十万金铢?月息四分?」程宗扬怪叫:「老大!你借谁的高利贷啊!这可是四百万银铢!一年利息将近本钱的一半!」
孟非卿道:「拿到手的只有十万多点。四成八的利息已经先扣掉了。」
「孟老大,你借这么多钱干么?」
「还不是为了江州。」孟非卿道:「五万石粮食、够五千人装备的兵甲,已经用掉三万金铢。」
「还有七万呢?」
孟非卿道:「你不会真以为我们两千兄弟就能跟十万宋军死磕吧?五万金铢用来雇佣一千名佣兵,剩下的还要招募五千名守城壮丁,两万金铢已经很吃紧了。」
程宗扬稳住情绪。「这么说,江州一战打下来,你们要花费二十万金铢?江州和宁州加起来,一年收入有多少?」
「江、宁二州每年岁入六万金铢,与支出持平。如果风调雨顺没有灾荒,最好的年景可节余三千金铢左右。」
「三千金铢,连半成利息都不够。」程宗扬道:「这生意也太不划算了吧?我倒是奇怪,谁肯借出这么大一笔钱呢?」
「能拿出二十万金铢的当然是陶氏钱庄了。」
「他们不怕赔本吗?」
「当然怕,所以才谈了这么久。」孟非卿道:「钱庄方面一直在犹豫,现在只给了一半。」
程宗扬摸着下巴。仗还没打就先背上近十万金铢的债务,孟老大是破釜沉舟了。他抬起头,「孟老大这么笃定,看来是胸有成竹了。」
「胸有成竹谈不上。」孟非卿道:「不过我们不好过,贾师宪也不比我们强多少。宋国今年财政已经超支一成,如今再出动十万大军,每个月少说也得花费一百万金铢。现在是十月,两个月后宋军才能投入战场。只要我们能把战事拖到明年,就该轮到贾师宪头痛了。」
程宗扬道:「难怪宋国同时出动捧日军和龙卫军,贾师宪打的主意就是速战速决吧。」
「他想速战速决,我偏不给他这个机会。」孟非卿道:「我们能集中在江州的兄弟在一千八百人左右,虽然未必能大破宋国的上四军,但在烈山拖他们半个月,不在话下。」
孟非卿停顿一下,缓缓道:「尤其是你送到江州的水泥,老五传过话来,在城上试用一些,效果奇佳。」
「是吗?」程宗扬笑道:「这么快就用上了?」
孟非卿捧着茶杯露出奇怪目光。
程宗扬莫名其妙:「喂,孟老大,你怎么这么看着我?」
孟非卿慢慢道:「水泥这东西我听岳帅提起过。岳帅说,那东西细如灰尘,遇水就会凝固,比岩石还要坚硬。可惜岳帅尝试多次也没有做成。」
岳鸟人还真是什么都想做。程宗扬正犹豫怎么措词,孟非卿却放开此事,一声大笑,豪气干云地说:「天幸有程兄相助!此番江州之战,大事必成!」
程宗扬笑道: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,倒是以前和小狐狸合伙做过一笔生意,赚了点钱。这样吧,我给你们凑一万金铢出来。」
孟非卿叫道:「这如何使得!」
「行了,咱们就别客气了,何况那一万金铢本来就是小狐狸的。」
孟非卿嘿嘿一笑,「我是说,你拿一万金铢出来就想跑?」
程宗扬坐直身体,「老大,什么意思?」
「星月湖所有产业都是岳帅的遗物,我们兄弟只是代理,包括星月湖大营也有紫姑娘一份。我和兄弟们商量过了,六个营分成三份。谢兄弟的一营和小狐狸的六营交给紫姑娘,一营目前没有营长便由程兄弟代为掌管。」
「等等!你不会想让我上战场吧?打仗这事我一点都不在行!」
孟非卿好整以暇地说:「所以才叫你来。从今天起,我每天抽出两个时辰来给你讲军事课。这会儿时间正好,咱们先上第一课:军事的目的和意义……」
程宗扬叫道:「孟老大,你不会来真的吧?我来找你是有件大事……」
「天大的事也上完课再说!」孟非卿虎脸道:「小狐狸没跟你说过,他当年怎么听课的吗?」
程宗扬咽了口唾沫。小狐狸说过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孟非卿,因为上课不用心,孟老大打过他不只一次,都快打出心理障碍了。
「讲课还有逼人来听的吗?」
「有!」孟非卿说着,手一张朝程宗扬肩上抓来。
「孟老大,你玩真的?」程宗扬大叫着以掌为刀,斩向他的手腕。
孟非卿铁骊名头真不是白来的,筋骨犹如镔铁上毫不在意地接了自己一记手刀,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,反而将自己手掌震得隐隐发麻。
程宗扬出手时留了两分余力,见状连忙撤招,足尖一点向后跃去。
学兵法、上战场,太扯了吧!我还想多活几年呢!
程宗扬飞身掠出丈许,还没站稳,孟非卿的铁掌便如影随形地跟来,切在自己肘上。
「我靠!」程宗扬大叫一声,眼泪险些下来。
孟非卿道:「你的武技也该补习了。实力还过得去,技巧太差。这样吧,每天再抽出一个时辰加强军事技能的锻炼。」
程宗扬抱着手臂叫道:「姓孟的!你这是体罚!」
「可不是嘛。」孟非卿轻松地说道:「小狐狸也这么说。不过他说的时候一边哭一边还满地打滚,你想不想试试?」
程宗扬忽然跃起身,抬腿朝孟非卿胸口踹去。孟非卿双臂微屈,胸膛肌肉隆起,浑若无事地挨了程宗扬一记飞腿,然后伸手一捞,抓住程宗扬的脚踝,把他甩在地上。
程宗扬背脊着地,摔得筋骨欲断,喘气叫道:「老大,没这个必要吧!你要是缺军官,臧修还有那个苏骁都够资格当校官了!」
「往后他们就是你手下的兵,你总不想让他们在背后耻笑你这个长官什么都不会吧?」
「说真的,我一点都不介意!」
「你不介意,我们兄弟介意!」孟非卿虬髯怒张,恶狠狠道:「除非你跟紫姑娘一刀两断,我们再给她找个文武双全的夫婿!」
程宗扬爬起来:「孟老大,算你狠!来吧!」
「坐下听讲。」
「少废话!先上武技课!」程宗扬从挂满兵刃的墙上抢下一对双刀,「孟老大,有多少斤两都拿出来吧!」
孟非卿背负双手,傲然说道:「不见棺材不落泪,我今天便让你输个心服口服!」
程宗扬双刀一磕,发出一声响彻大厅的震响,接着挺身直纵,「看我的虎视鹰扬!」
暴喝中,程宗扬双刀犹如猛虎脱柙,洒下一片凌厉刀光朝孟非卿攻去。
「来得好!」孟非卿双手伸到背后,接着肩膀一翻,手中挥出两道蛟龙般墨黑乌光,将程宗扬密不透风的双刀硬生生砸开。
程宗扬双手一阵剧痛,死死握住刀柄;精钢打制的刀身已经被砸得弯曲,他咬牙道:「我干!你那是什么!」
孟非卿掌中握着一对手戟,每一枝都长近三尺,沉甸甸分量十足。戟身纠屈犹如飞龙,两枝戟牙如同弯月。双戟通体墨黑,材质非金非玉,散发出暗黑光泽,一看就不是凡物。
「天龙霸戟!」孟非卿手握双戟,双手一碰,双戟发出一声龙吟般的清响,雄壮身躯犹如天神,威风凛凛。
程宗扬看看他那对霸气毕露的天龙霸戟,再看看自己手中那两把不成模样的钢刀,抬起脸悲愤地说:「孟老大,你耍赖!上教学课还用你的天龙戟打我的破刀!」
孟非卿轻描淡写地说道:「少废话!接我一招!」
「我干……啊……啊!啊!啊……」
直到傍晚,那辆摘去鹏翼社标记的马车才回到宅中。秦桧上前打开车门顿时一怔:「公子,你这是怎么了?」
程宗扬眼眶青了一块,手臂缠着绷带,一瘸一拐地从车上下来,黑着脸道:「听孟老大讲课去了。干!我算知道小狐狸为什么就怕孟老大。下手真狠!你没看到,跟他的天龙霸戟一比……哎哟,别动!」
秦桧试了试他的手臂:「还好还好,筋骨没事,都是皮外伤。」
程宗扬龈牙咧嘴地晃了晃手臂。「不行,我得弄一对好刀,要不跟他的家伙一比,什么刀都成了烧火棍。」
秦桧正容道:「神兵利器虽然锋锐,却非武者之福。夫山川之固,在德不在险,所谓身怀利刃,杀心自起,真正的武者应该从……」
程宗扬打断他,「你是不是说用神兵利器的不是好汉,飞花摘叶即可伤人才是真正的高手?歇歇吧!你个死奸臣!咱们两个都练到飞花摘叶,让你拿根狗尾巴草,我拿把屠龙刀,看我不砍死你!」
「唔,」秦桧沉思道:「公子所言也有几分道理。」
「废话!打赢才是王道!」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,「好好当你的奸臣吧,别没事就给我上课,有空多想怎样对付别人。」
秦桧道:「属下明白。」
程宗扬看了看院子,「死丫头呢?为了她的嫁妆,我可遭了大罪。」
秦桧道:「紫姑娘去了雪隼佣兵团。」
「怎么不早说!」程宗扬爬上车,「老臧!知道雪隼佣兵团在哪儿吗?」
「知道!在城北,离这儿有二十多里。」
「找个兄弟跟我去。」
臧修道:「是。」
秦桧跃上马车,「我陪公子去吧。」